美元能否维持统治地位？

编辑按：本文转载至微信公众号 “来咖智库”，作者“ 豆豆”贝壳投研经授发布 。

美元的统治地位将面临债务、印钞等方面的威胁。

编译 | 豆豆

编辑 | G3007 

正好五十年前，尼克松总统宣布了一项大胆的经济计划，其中包括了切断美元与黄金的联系。从那时起，世界货币体系主要由自由流动货币所组成。然而，美元仍然成为主要法定货币，在贸易、金融、价值储备方面获得国际使用，并给美国带来了大量好处。在接下来的半个世纪里，这种现象能否持续，很难预测。 

以前的布雷顿森林体系，体现了二战后美国卓越的经济地位。在该体系下，货币汇率固定盯住美元，美元则以35美元/盎司的价格盯住黄金。该体系的目的是避免1930年代的货币不稳定和争相贬值，且能够比传统的金本位标准提供更大灵活性。大多数经济学家认为，传统的金本位标准曾促发了大萧条，并使其全球蔓延。 

但布雷顿森林体系也导致了三难选择：国家无法同时拥有固定汇率、自由资本流动、独立财政和货币政策，而只能从三个中选择两个。固定汇率实质上意味着按照货币来调节经济，当通胀上涨或贸易账户逆差时需采取紧缩政策。 

尼克松对于这些限制很生气，尤其是在考虑到1972年选举的时候。耶鲁管理学院荣誉院长Jeffrey E. Garten在描述这些半个世纪前重要事件的新书《戴维营的三天》中写道：“对于尼克松连任最关键的是全国经济增长，尤其是低失业率。” 

美元当时已遭受一系列攻击，因而需要收紧财政和货币政策。但尼克松认为，正是这种政策使他在1960年大选中败给了肯尼迪。Garten写道，在1972年总统选举投票前，尼克松反而大幅扩大了预算赤字，并且无情地逼迫时任美联储主席Arthur Burns降息。为了压制通胀，他还实施了工资和价格管控。 

到了1973年3月，世界运作的体系从此改变，原来相对受限的货币汇率调整变成了自由浮动。从那时起，美元也经历了不同阶段。众所周知，最开始的就是1970年代的疲弱阶段。该年代的通胀主要由能源价格上涨引起，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产油国拒绝接收不断贬值的美元纸币。后来，在1976年卡特当选总统后，美国财政部最初也倾向于美元贬值，以减少贸易逆差。 

在1980年代，美元变得超强，一方面是由于美联储主席 Paul Volcker大幅加息以平抑通胀，另一方面是美国总统里根推行促进增长政策，为美国吸引来全球投资。这后来让位于1985年的广场协议，该协议引导美元贬值，全球实施扩张政策。1987年10月，华盛顿官员公开表示宁可让美元跌也不让利率继续上涨，股市随之大跌，后续被迫推出稳定汇率的协议。1990年代初期，美元回到了1970年代的水平。 

但到了1995年，克林顿总统的财政部长宣布强势美元符合国家利益，美元在.com繁荣时期大涨。维持美元这种强势地位持续成为负责汇率政策的财政部负责人的目标。然而到了新世纪的第一个十年，美元几乎持续在下跌，并随着全球金融危机的深化，于2008年触底。 

从此次大衰退中缓慢复苏后，美元于2015和2016年反弹。后来，特朗普总统领导下的财政部打破传统，公开宣扬弱势美元政策。这是该届政府保护主义政策的一部分，目的是减少美国的贸易赤字。但在同一年中，现任财政部长Janet Yellen公开反对削弱美元以提升竞争力（她也反对其他国家实施货币贬值政策）。 

自从布雷顿森林体系瓦解的半个世纪以来，美元始终在全球金融体系中占据统治地位。就像英语在全球商务交往中成为通用语言一样，美国货币也在贸易和金融领域取得了惊人的使用率。事实上，以美元为基础的全球金融体系是美国的一项重要比较优势。与英国用羊毛与葡萄牙交换酒的经典例子不同，美元自身就是一个受全球欢迎的重要产品，就像是可口可乐或万宝路。 

批评者们认为，这使美国获得不正当的优势。对于美元在贸易、金融和储备方面的需求，使美国能够轻易为国际贸易赤字和政府预算差额融资。 

事实上，德意志银行主题研究主管Jim Reid认为，对于美元等货币不设限导致了全球范围的债务爆发。这种情况有好处也有坏处。美国等国家政府能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来应对新冠疫情。他在发给客户的信件中写道：“封锁特别容易引发通缩和衰退。在金本位体系下，我们不可能像这样实施经济封锁，让雇员休假。” 

然而，就像经济学家Robert Triffin在1960年代指出的那样，华盛顿必须要在收支中产生赤字，才能为全世界提供贸易和金融所需美元。矛盾的是，美元供给过多则会使人们失去信心，美元会失去世界储备货币的地位。 

Reid认为，这种情况有可能发生。为了负担政府抗击气候变化的成本，同时又要避免过度征税，美国将产生大额赤字，并有必要通过印钱来弥补。“这对于拯救地球可能有好处，但是随着过去几十年大量赤字和印钱的叠加效应，法定货币可能难以最终幸存”，他指出。“如果你花钱、印钱足够多，将很容易制造通胀。我们不知道的是将会导致临界点的数量。” 

在MacroMaven公司的Stephanie Pomboy看来，临界点已经很近了。为了负担美国大量的预算赤字，美联储印钞导致的通胀看来已不仅是阶段性的了。在最新的报告中，她认为这将使不良公司债务承压，并给为应对价格上涨而贷款的消费者带来困难。

还有另一个问题。根据Pomboy的计算，公共和私人养老金共存在6万亿美元缺口，如果股票估值泡沫破裂，那么该缺口将进一步恶化。在通过巨额月度债券购买救助华尔街后，政府能够拒绝通过让美联储印更多钱的方式救助老百姓吗？她问道：“看到储备货币以如此迅速且丑陋的方式贬值，世界其他国家会如何应对？”美元作为全球储备货币的份额，已经从世纪之交的72%下降到60%以下。 

即便如此，仍难以找到能够在世界贸易和金融中取代美元的替代品。在欧元的市场份额有所增长的同时，该共同货币的弱点仍然明显，尽管其曾挺过了希腊金融危机。日元始终地位都不高，而英镑则在很久前就失去了储备货币的地位。随着中国经济规模上升到世界第二，人民币的重要性增强了，但该货币仍没有实现完全可兑换。 

因此，到底谁能够取代美元呢？对于纸币滥发的一种回应是创造加密货币，这也是对于央行发行货币不受黄金标准限制的一种自由市场的回应。尽管比特币今年以来已上涨了50%，但同时也比今年4月中旬的高点下跌了30%。这样大的波动性使其成为一种投机的风险资产，而难以用作交换媒介。 

以Tether为代表的“稳定币”增长非常快，这种币以交易为目的，声称完全由商业票据等美元资产担保，但缺乏一定透明度。作为回应，中国人民银行等机构也测试央行数字货币。 

美联储也在研究数字货币。有望于明年接任美联储主席Jerome Powell的委员Lael Brainard最近表示应该加快研究步伐。据路透社报道，她在面向阿斯彭研究所经济策略组发言时称：“美国在国际支付中具统治地位，如果有其他世界主要经济体发行了央行数字货币，而美国却没有，那我实在是想不通原因了。在我看来，这听上去不像是有可持续性的未来。” 

无论如何，半个世界前，世界切断了货币与实物金属的全部联系。可以把奥斯特洛夫斯基名言中的上帝二字替换为黄金：一旦黄金死了，一切都是允许的。美元还会维持统治地位，并允许债务无限扩张吗？在被突破之前，我们将无法知道极限在哪里。